剛生完小孩不久的女主管上星期帶著baby來公司,是個可愛的混血小公主,圓嘟嘟的眼睛肉嘎嘎的小手小腳,還不能對焦的迷茫眼神特別純真.
我隨口問:是親餵母奶(breast feeding)嗎?
女主管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訕訕的說, oh, it’s too hard. Baby不太會吸,喝奶的時候又太舒服,常常喝沒五分鐘就睡著,沒喝飽所以睡不到半小時又哭著餓醒.護士說把baby衣服脫掉,冷冷的喝比較不會入睡,但是實在太麻煩了.每三個小時擠一次奶也好麻煩, such a hassle,所以現在是半母奶半配方奶.
我也不好意思起來,很無心的問題卻變得像暗暗指責,讓他訥訥的為自己辯解.一直餵母奶餵到小鬼兩歲的我總以為我的母奶之路順風順水,不就是掀起上衣把嬰兒的頭撈過來這麼一回事兒.聽了新手媽媽的心得有如當頭棒喝,一棒打碎記憶的封印.
原來生產完身體會分泌荷爾蒙讓媽媽忘記產程的痛苦是真的,因為我連餵母奶的辛酸血淚史都忘的一乾二淨.這就是造物主的偉大,所以才會讓我失心瘋懷上第二胎,我怎麼會蠢成這樣啊我!(自掌嘴巴)
小鬼開金口已經有一段不算短的時間,進步之快讓我們大感意外,每天都有騎著千里馬的競速感,還來不及記下上一段旅途的景色又到了下個里程碑.
一開始是單字,再來是簡單的句型-兩個字三個字.講句子要邊說邊想,一字一字的像在拼圖: 媽-媽-我-吃-糖-果.眼珠子邊說邊轉,很努力的絞盡腦汁擠出僅有的那幾個詞彙來拼湊,看得出來有在用腦,但那一字一鑿的聲調讓我們很有提心吊膽的懸疑感,聽完整句後會不自禁的鬆一口氣.
接著是一連串的進展.句子越說越長,會學著婆婆說"太陽下山馬麻接你把拔接你"(是"我"啦~到現在還是分不清你我他),還會在一直煩婆婆看他拼拼圖卻沒有得到婆婆的關注時自言自語的說"一直找婆婆幹什麼?一直找婆婆幹什麼?"
很愛唱歌!到現在應該會唱二三十首兒歌了吧,而且反應快,一聽到有人說"妹妹"就開始唱"妹妹背著洋娃娃",會把哥哥爸爸改成哥哥叔叔(所以爸爸不偉大溜),找玩具的時候會唱"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的恐龍在哪裡".不過小毛驢還是會唱成小貓咪,名譽照我家怎麼聽都想"擠及這麼大"(好了念過去就好了不要再回頭想!!!小孩子是很單純的!!!) 除了唱歌還會背三字經和唐詩,偶爾會冒出幾句"讀書"(佛堂的小朋友讀經班)時聽來的孤之哉和子曰. 雖然我對小孩的智育發展是很順其自然,認為學習來自日常生活而不是坐下來數一二三,也不覺得孩子聰不聰明是多大不了的事,可是看著一個小鬼搖頭晃腦的念著他似懂非懂的詩句,虛榮的感覺還是飄了上來.阿~當父母就是這樣膚淺壓~
聰不聰明是一回事,鬼靈精又是另一回事.搞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以前不會說話所以表達不出想法,還是一下子突飛猛進學會鑽大人那點惻隱之心的漏洞,總之這小鬼"精"的程度和他的語言能力平行發展相輔相成,開始有狼狽為奸的狡詐.剛開始聽了會笑著想嘩小鬼你好機伶誰教你的,現在聽了會瞇著眼說嘖嘖你這小鬼跟你娘玩這招.
兒子那杯"語言能力"的水終於滿了!
兩三個月前開始學貓學狗叫,慢慢演變成一呀咿呀優~(王老先生有塊地). 五月天和親愛的同學們在海港聚餐,指著花玻璃上的浮雕,他說出生命中的第一個字: bubble.
現在的他會叫婆婆,爺爺,奶奶,公,爸爸,阿姨,媽媽 = ㄋㄟㄋㄟ(這是怎樣?!=.=),還會在洗澡時玩著黃色小鴨,唱"嘎~嘎~嘎嘎嘎~"等著我接"醜小鴨~阿醜小鴨". 看到魚會很不標準的說"ㄏㄨ一ㄩ",問他事情已經從手語的"more"(對他來說就是表示"要")進階到很字正腔圓很做作的"好~~~~"(尾音要提高拉長) (幸好還不會說"不好" XD)
很快很快他就會跟媽媽聊天,很快很快他就會跟我頂嘴,很快很快他就會不再聽爸媽的話,很快很快他就不會在我問他"愛不愛媽咪"的時候緊緊的抱著我很大聲的回答"愛~~~~~" (應該是給個白眼說"你少噁心了" T.T)
可是不管怎樣,我們都會不停不停的往孩子的杯子裡倒水喔!
在網路上找到兩篇感人的文章,因為自己也當媽了吧,看了總會忍不住眼淚. 老公說周杰倫的媽媽真的太了解兒子的弱點了,所以知道用什麼方法去幫忙兒子. 我說不對,這叫為母則強,如果今天兒子什麼事都做不好,一事無成,被別人當智障,你會不會擔心,而且擔心得要死?到那個時候你什麼方法都會逼自己去作!
如果今天沒有媽媽,路邊可能就多了一個遊手好閒的問題人物,成為社會的負擔.
如果今天沒有媽媽,一雙上帝賜給世間的小手就揮灑不出顏色.
其實在教養小孩的漫漫長路上,我們也不知道這樣作到底對不對,這樣的堅持到底有沒有意義,因為結果總要等到十幾二十年後才能看清楚. 有時候旁人的質疑,太多的意見,過程的艱辛,和漫長的等待,總會讓人搖擺初衷,灰心喪志. 可是,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被情緒左右,有很多原則是不能因為私慾而改變, 對的事就是對的,錯的事,也不會因為你的喜惡而改變本質. 而孩子,可能你一旦對自己的理念放手了, 他們就再也回不來.
為了孩子,媽媽一定會將愛進行到底.
今天,長久以來最不希望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小鬼最愛拿著電話亂按亂說,裝的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話筒另一端要是真有人,馬上換上不知所措的俗辣樣,斃薯的不發一詞,快快將電話拿給大人
下午他又拿著他的101號玩具,玩著他的101號把戲,我恍惚中瞄到他按下一串號碼......
...9...1...1....2....
911?
很久很久以前,當本人妻還是青春芳華的Science大一生,一星期總有四天要和每次四小時的實驗搏鬥. 說來丟人,大部分在science學的東西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唯有一次實驗讓我印象深刻. 也忘了是什麼實驗,總之是從一坨加了泥沙和不明化學物質的爛泥中用不同的方法分離出某某化合物. 過程複雜...好像要經歷沸騰火烤水沖油炸,才得來裝在beaker裡的一杯透明液體.最後一個步驟簡直就是魔術--當一根木籤插進燒杯,液體中over-saturated的化合物分子與分子間勉強維持的平衡瞬間受到衝擊,不該存在的似水平靜灰飛煙滅,騷動的成分立刻攀著木籤凝結成水晶狀的固體型態,像是在千分之一秒內結冰的水面.當然,這是課本上描述的successful scenario, 我的作品很不合作的在第一時間裝傻呼攏期待奇蹟出現的小主人,等了幾天才慢條斯理的現出原形.
這幾天,沒有busen burner或是test tube, 我又再次經歷了crystalization的魔力.
那是我兒子帶給我的奇幻旅程.
我覺得教育的過程漫長而枯燥,尤其是面對一個啥都似懂非懂,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聾子還是啞巴小小孩,只能不停的不停的澆水灌溉,不斷的不斷的告訴他黃色的狗橘色的貓,王老先生養了一隻馬兩隻豬三隻羊,然後懷抱著無比的耐心等待自己埋下的種子會在某個奇妙的時刻抽芽開花.就像我爸常說的,要先叫jovi幾千次"阿公",他才會叫你一次"阿公". 孩子的學習如同往不透明的杯子裡倒水,超過裝載量,滿溢出來的水才是看得見的成果.可是你永遠不知道小孩手裡那個杯有多大多深,只能一直往裡頭加水.
小傢伙一歲半了還不會說人話,成天淨說些聽不懂的火星話,煞有介事的和大人們聊天下指令.他的不通辭令讓我們低估了他的理解力,讓每天在他耳邊說不停的老母灰心喪志,覺得對牛彈琴的日子毫無成就感,幾乎要放棄自以為有用的嘮叨教育法(管他懂不懂,不停的跟他說話就是了). 他不說,並不代表他不懂,這一陣子他突飛猛進的表現讓老母重拾自信,內心欣慰無比.
